40年，不平凡的企业家，不平凡的大作为

40年，虽然在漫长的人类发展中只是“弹指一挥间”，但正是这短暂历史瞬间，一个拥有十几亿人口的国度，经历了“换了人间”式的巨大变迁，史上罕见。40年来，中国经济发展取得巨大成就，终于摆脱了纠缠中华民族二三百年的“落后”魔影，今天的中国，富足强盛已经不再是遥不可及的梦想。其中，商业成就更令世界惊叹：在体制机制不尽完善、道路障碍荆棘丛生、思想意识未去困惑的复杂现实中，改革开放艰难推进，在不到半个世纪的时期内就使一个“一穷二白”的国家，迅速增长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中国人的国际形象只经一代人时间居然就从“穷人”变为“有钱”，而且世界“首富”榜上多有列名！这是客观规律使然，还是人造奇迹展现？谁能说清缘由和理据？

中国摆脱封闭禁锢的计划经济时代，思想解放激发了改革开放，无疑是40年巨变的直接原因。在此过程中，产生了一个称为“企业家”的群体。“企业家”概念来源于法文“entrepreneur”，其原意本为“冒险者”，即风险事业的担当者。在中国改革开放的历史背景中，创办和经营企业，不是一般意义的商业“冒险”，而是在制度的不断变革中“探险”，并且要直接参与制度变革。40年前，中国没有企业，更没有企业家。40年来，企业家们不仅创造了企业，也确立了自己的历史地位。而且，有众多市场经济的弄潮儿，才可能有坚持市场经济取向的改革开放。因而可以说，中国企业家不仅是商业创新者，而且首先是制度创新的思考者和变革者。商业成就基于商业变革，商业变革发轫于商业思想。在市场经济中摸爬滚打数十年的中国企业家们，对于商业思想在商业活动中的决定性意义更有切身感受，将他们的所思、所言、所行，记录升华，可以形成中国商业思想研究的宝贵财富。

今天，我们庆祝和纪念改革开放40年，不仅看到中国经济发展所取得的巨大物质成就，其实更有价值的是，要领悟其中的伟大思想成就。因为，未来中国的进一步发展，不仅有赖于40年所奠定的物质基础，更具深刻影响的将是思想积淀所形成的精神指向：我们怎样走到今天？未来之路朝向何方？让历史告诉未来，让未来昭示今天，而“历史”却由今天的思维所“塑造”。历史、今天、未来，浑然交融。

正是基于这样的思路，我们倡导开拓一个可以称为“商域经济学”的新学科，并特别强调：“商域经济学研究和学科建设特别需要更多具有丰富实践经验和深切感悟的企业家们的参与。他们对于各商域中的经济理性张扬和文明型式特质及其演化过程，曾经亲力亲为，耳闻目睹，成败得失，铭记于心。经历沧桑变迁的企业家们，可以自己一生从业经商的‘酸甜苦辣’感悟，现身说法，为商域经济学的建立和发展做出特殊的贡献。”（《关于开拓商域经济学新学科研究的思考》）

一般的（主流）经济学思维，主要沿袭“经济理性”的一维逻辑，以“最优”为取向；而商域经济学的思维则是从经济理性、价值文化和制度形态三个维度，观察和分析经济现象即商业活动，以“真实”为取向，因而可以称为“三维经济学”。我们相信，只要面对真实的经济世界和商业活动，必然采用商域经济学的三维分析框架。特别是商业实践中的企业家们，置身于纷繁复杂的世界，应对解决现实的经营管理问题，无不以三维分析思维探寻创新变革之道：经济理性为底线和引领、价值文化为基因和动能、制度形态为轨道和秩序，由此形成各企业家们变革创新、追求卓越的广阔空间和施展舞台。

如果仅从经济理性的一维视角看，每一位企业家、每一家企业似乎都是同质的，只要脱离经济理性的严格路径，就被视为“不正常”“不合理”或“缺乏逻辑自洽性”；而从商域经济学的三维视角看，每一位企业家和每一家企业都是异质的和独特的，世界上没有两个完全相同的企业或企业家。因此，商业世界同生物世界一样，是极为多元复杂和丰富多彩的。其演化方向未必“优胜劣汰”，更不是极致“最优”和“赢家通吃”，而是众生众相，各具特色，亦敌亦友，竞争合作，包容依存，相伴繁衍。其间，理性、文化、制度等都发挥着深刻影响和交互作用。

三维因素如同“三原色”，可以调制出变化无穷的色彩。在此我们应感念中国改革开放40年来不平凡的企业家们的不平凡作为。“不平凡”就是独特性和创新性。正是他们的种种“不平凡”，才为这段历史留下了那些鲜活的企业形象和企业家精神，实录下创业时代的多彩历程。

本文作者为中国经营报社社长、中国社会科学院学部委员金碚